第402章 似曾相识（2/2）

听了缪丽娟的话，周扬心中不禁还是有些失望和伤感，他既对缪丽娟的泄气感到失望，又因眼前这个可怜的女人而感到伤感。

周扬稍稍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以后才继续说道：“医学不是玄学，随着各种设备和技术的改进，医学也会进步，而且医学本身也是科学，只要有数据支撑，某种术式被承认和推广是早晚的事情，所以，这不是在鼓吹，也不是在误导，而是真的想你在提供一个真实、可靠的方法，现在就看你愿不愿意做出选择了，如果你愿意，我向你保证，我会认真做好这台手术，而且力求创口和损伤都做到最小！虽然，医学上没有什么事情是百分百的，但是至少这两点，我一定能做到，并且我也会努力和领导去争取，经得他们同意批准，我才会开始这台手术，所以程序上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希望你再认真考虑考虑！”

“周主任，你不要再劝我了，我感觉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我认命，我也已经开始接受这样的结局了，所以求求你不要再给我希望，我知道希望越大，失望只会更大！”

听到缪丽娟这样的想法，周扬的心突然被什么东西拧了一下，刀割一样的痛穿瞬间由轻到重，一下子贯穿了整个胸膛。周扬突然失声了，他想对缪丽娟再说点什么，但是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像什么东西刚好卡在了喉咙里，发出声音的所有器官突然戛然而止，一剑封喉。

周扬在那里呆立了很久，感觉整个身子像是灌了铅一样，他特别想再劝劝苗丽娟，但是他又害怕自己再次伤害到这个已经被病痛和现实双重打击得，非常脆弱的女人，不忍心再去轻易触碰她。正如她所说的，不要轻易给她希望，因为希望很可能变成失望。

周扬想暂时离开这里，离开缪丽娟的病房，离开这个沉闷而伤心的地方，但是他的脚却依然一步也动弹不了。他感觉，这里的一切让他感到沮丧和失望，但是一股倔强和不服输的劲头又在时不时地跑出来撺掇一下不愿放弃的心。就这样，他反复纠结着，反复斗争着，慢慢地又不知不觉、恍恍惚惚地进入到了那个蓝色的梦境。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不得不放弃？为什么不能再勇敢一点，为什么不努力争取一下？这样反复的在这些问题中不停的兜着圈子，不停的质问着自己。恍惚间，周扬感觉自己眼前的一切突然又是一阵天旋地转，眨眼之间的天昏地暗，好像把周围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一片狼藉，混沌不堪，他也毫无例外地陷进了不明所以的痛苦漩涡里，甚至连时间和空间都已经隐去，只有无尽的伤悲与苦痛。

慢慢地，周扬再次习以为常地感受着自己脚底下的软绵绵，轻飘飘，自己与这个世界的距离也不无例外地越来越远。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感觉，所以他选择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去做，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徜徉片刻。哪怕只是片刻，他也慢慢把它当成了一种享受。

说不清道不明的虚空当中，那股淡淡的忧伤与痛苦，已经变得似有似无了，充斥着整个世界依然是那片幽蓝。对于周扬来说，这一切真的已经很熟悉了，所以这片幽兰就像他被窝里的梦乡，蓝色像被子一样覆盖着他的梦境。只是今天，唯一让周扬有些不舒服的，是只要一想到缪丽娟他就感觉自己的胸口被什么东西重压着，一种郁闷与堵塞之感在胸中到处冲撞，惹得他十分难受，但这也只是流星般短暂划破天空的感觉，不留一丝痕迹，不舒服，不适感，那也只是转瞬即逝的过客。它会反复，但它终究只是一瞬间的事儿罢了。

周扬在幽蓝的梦境里，有时候就像一片羽毛，漫无目的，乘风飘摇；有时候又变成了一颗小小的弹力球，来回弹跳，随机着落，却永不落脚；有时候又成了一片落叶，跌跌撞撞，向着大地的方向浮沉和堕落；有时候又是一颗石头，任风吹拂，石心不改。但无论梦境怎么变换，那片幽蓝，那份悠然，是从来不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