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7章 归墟迷途(162)(2/2)
“得先救鲛人王,再把定珠冠拿回来。”凌珠从怀里掏出张兽皮地图,上面画着珊瑚洞的布局,“洞深处有‘悬镜阵’,是鲛人用星砂和玄铁造的,只有引鳌人的青铜残片能破。”
沈砚之三人跟着凌珠往珊瑚洞走,洞口的海水泛着墨绿,凌珠唱起低沉的歌谣,原本躁动的鲛人纷纷让开道路。洞里岔路纵横,岩壁上嵌着发光的鲛油烛,照得影子忽明忽暗。走到第三个岔口时,林望潮突然停住:“地面有机关。”他用封海印在地上一点,星砂从石缝里冒出来,组成密密麻麻的纹路,“是沉星阵的外围机关,踩错一步就会被星砂箭射穿。”
凌珠蹲下身,指尖划过纹路:“鲛人用歌声控制机关,我来唱,你们跟着我的脚步走。”她的歌声清亮,地面的星砂纹路跟着明暗交替,三人踩着亮纹往前挪,刚过机关区,就听见前方传来争吵声——是鬼手陈和海沙帮的人。
“这破阵怎么还没开?拿不到鲛油,老子白来一趟!”鬼手陈的声音尖利,“那鲛婆子说的是真的?非得定珠冠才能启动悬镜阵?”
“少废话!”海沙帮的头目啐了一口,“沈砚之他们肯定追来了,赶紧找,拿到定珠冠就把阵炸了,让归墟水淹死望鳌村!”
沈砚之示意凌珠停下,从背包里摸出块玄铁,是上次从海沙帮手里缴的,用力往另一侧通道扔去。“谁在那?”头目立刻带人追过去,洞里只剩下鬼手陈和两个手下。凌珠突然唱起魅音,两个手下眼神迷离,竟转身朝着石壁撞过去。鬼手陈见状不妙,掏出匕首就要刺向凌珠,沈砚之纵身扑过去,青铜残片抵住匕首,“当”的一声,匕首被震得脱手。
“定珠冠在哪?”林望潮用封海印抵住鬼手陈的脖子,墨玉的光烫得他尖叫起来。“在、在悬镜阵的祭台上!”鬼手陈哆哆嗦嗦地指了指深处,“那阵里有青铜傀儡,碰不得!”
三人赶到悬镜阵时,才明白他为什么害怕。祭台周围立着八具青铜鲛人傀儡,关节处嵌满星砂胶囊,眼睛里透着红光。祭台中央的石座上,放着镶满鲛珠的定珠冠,可刚一靠近,傀儡突然动了起来,右臂弹出带着倒刺的锁链,朝着沈砚之抽过来。
“是星砂驱动的机关!”林望潮翻开《封海咒卷》,“上面写着,傀儡怕‘鲛泪’,阿蛮的鳞粉也行!”沈砚之立刻掏出青姨给的荷包,撒出鳞粉,傀儡的动作果然慢了下来。凌珠趁机唱起控制歌谣,傀儡竟调转方向,对着通道口扑过去——海沙帮的头目带着人回来了。
混乱中,沈砚之跃上祭台,刚抓起定珠冠,悬镜阵突然亮起,穹顶的星砂投影组成巨大的罗盘,开始逆时针旋转。“不好!他们动了阵眼!”凌珠的声音发颤,“罗盘转三圈,沉星阵就彻底毁了!”
林望潮立刻将封海印按在祭台边缘,沈砚之则把青铜残片贴在罗盘中心,两人同时念起咒卷上的口诀。定珠冠上的鲛珠跟着亮起,与残片、封海印的光连成一片,罗盘的旋转渐渐慢了下来。可就在这时,头目突然引爆了身上的炸药,巨响震得洞顶的石块往下掉,其中一块正砸向凌珠。
“小心!”阿蛮的魂息突然从鲛绡里飘出来,用身体挡住石块,自己的身影却淡了许多。凌珠看着阿蛮,眼泪突然掉下来,泪珠落在地上,竟凝成了莹白的鲛珠——她也是鲛人,是当年阿蛮部族的分支,因为混血被排挤,才逃到黑鳞洲。
鲛珠滚到罗盘中心,突然发出强光,悬镜阵彻底稳住了。青铜傀儡“哐当”一声倒地,星砂胶囊裂开,露出里面的海沙帮纹记——原来这些机关是海沙帮早年从宋代沉船里捞出来,卖给鬼手陈的。
头目被炸得重伤,鬼手陈想趁乱逃跑,却被苏醒的鲛人守卫抓住,拖进了珊瑚洞深处。凌珠拿着定珠冠,往鲛人王的居所跑去,沈砚之三人跟在后面,只见鲛人王躺在石床上,脸色苍白,正是阿蛮当年救治过的老鲛人。
“定珠冠归位,迷药的效力就散了。”凌珠把冠戴在老鲛人头上,老鲛人缓缓睁开眼,对着阿蛮的魂息点了点头,“当年引鳌人立的约,我们没忘。沉星阵会继续护着归墟,只是……”他看向沈砚之,“巨鳌眠穴的星纹和沉星阵是连着的,六十年后阵眼再动,巨鳌怕是要醒了。”
阿蛮的魂息飘到沈砚之面前,鲛绡上浮现出新的字迹:“黑鳞洲的鲛人会帮我们守沉星阵,凌珠会留在望鳌村,教你们鲛语。六十年后,需要引鳌人、守碑人、鲛语者一起去眠穴。”
当天夜里,黑鳞洲的鲛人举行了“还珠祭”,凌珠站在祭台中央,唱起古老的歌谣,鲛人们把偷来的鲛珠和鲛油摆在石案上,朝着望鳌村的方向鞠躬。沈砚之坐在礁石上,看着青铜残片与定珠冠的光交相辉映,林望潮走过来,递给他半张残图:“从鬼手陈身上搜出来的,是巨鳌眠穴的入口,旁边画着鲛人图腾,看来眠穴和鲛人部族早有渊源。”
凌珠捧着个玉盒走过来,里面是颗最大的鲛珠:“这是鲛人王送的,能在水里发光,还能听到归墟的声音。”她顿了顿,“我姥姥说,阿蛮的真身就在眠穴深处,六十年后,我们能让她活过来。”
沈砚之接过鲛珠,冰凉的珠子在掌心发烫。他翻开《东海民俗志》,在空白页写下:“乙巳年,黑鳞洲鲛人异动,凌珠助之,败鬼手陈与海沙余孽,稳沉星阵。知阿蛮真身在眠穴,六十年后需三方合力唤醒。”
潮音石在夜里恢复了回响,“咚咚”的声音与黑鳞洲的歌谣合在一起,顺着归墟的水流飘向远方。凌珠教村民们唱鲛人的平安歌,青姨把鲛珠串成项链,挂在镇魂灯旁,林望潮则在修改《封海咒卷》,补充鲛语的注解。
沈砚之走到海边,青铜残片映出海底的沉星阵,星砂组成的纹路像条巨大的锁链,一头连着黑鳞洲,一头扎进归墟深处——那是巨鳌眠穴的方向。他握紧手里的鲛珠,珠子里传来细碎的声响,像是阿蛮的歌声,又像是巨鳌的呼吸。
村里的狗突然叫了起来,远处的海面上,有盏鲛油烛在飘,是凌珠放的,在为沉星阵的守卫指引方向。沈砚之笑了笑,转身往村里走去,凌珠正和孩子们围着篝火唱歌,林望潮在一旁记录歌词,青姨的烟袋锅子冒着青烟,一切都那么安宁。
可他知道,这安宁只是暂时的。青铜残片上,新的星纹正在慢慢浮现,与鲛珠的光连成一道直线,直指归墟最深处。六十年后的约定越来越近,巨鳌眠穴的秘密、阿蛮的真身、鲛人与引鳌人的古老盟约,还有那些藏在归墟底的未知危险,都在等着他。
夜风里,似乎传来了巨鳌翻身的声响,很轻,却震得青铜残片微微发烫。沈砚之加快了脚步,他要在这六十年里,学好鲛语,补全咒卷,备好星砂与鲛油,等着那一天的到来。而凌珠手里的鲛珠,正对着眠穴的方向,亮得越来越醒目。
沉星阵的星砂第三次泛出赤红色时,凌珠正在潮音石旁教孩子们唱鲛人平安歌。她指尖刚触到石缝里的星砂,就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往日温润的星砂,此刻竟带着灼烧般的温度,颗颗黏在指尖,像凝固的血珠。
“不对。”凌珠猛地站起身,望向黑鳞洲的方向,海面上的鲛绡灯明明灭灭,原本该呈环形守护沉星阵的灯影,此刻却歪歪扭扭地往归墟深处飘,“沉星阵的‘星环’散了,鲛人守卫的歌声传不过来。”
沈砚之刚从舟山回来,背包里还装着林望潮托他带的《封海咒卷》补注,听到凌珠的话,立刻摸出青铜残片。残片的星纹不再是顺时针流转,反而像被什么东西拽着,逆时针打转,映出的海面下,沉星阵中央的“定星柱”竟歪了半寸,周围的星砂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赤红色。
“是‘醒脉’提前动了。”林望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里攥着张泛黄的纸,是刚从守碑人祠堂里翻出的明代手札,“我爷爷的笔记里提过,巨鳌眠穴有三条醒脉,对应沉星阵的三颗定星,醒脉动,星砂赤,再晚,定星柱就会断。”
话音刚落,青姨举着个冒烟的陶碗跑过来,碗里装着从定魂台飘来的鲛绡灰,灰里掺着几缕极细的黑丝:“阿蛮的魂息弱了!她说归墟深处有‘星砂瘴’,正往沉星阵飘,瘴气过处,星砂会蚀成齑粉,连鲛人都挡不住。”
四人正急着,村口突然传来马蹄声——是个穿素白长衫的年轻人,牵着匹黑马,马背上驮着个木匣,匣上刻着北斗七星纹。“在下苏星垣,宋代星象师苏景明的后裔。”年轻人递过块青铜令牌,上面刻着“观星定脉”四个字,“家传的《星砂考》里写着,望鳌村有引鳌人,守碑人,还有鲛语者,当星砂赤时,我当来助。”
沈砚之接过令牌,与青铜残片放在一起,两块青铜竟发出共鸣的轻响。苏星垣打开木匣,里面是本线装的《星砂考》,书页间夹着张星图,标注着沉星阵与巨鳌眠穴的位置,还有颗鸽蛋大的晶石,泛着淡蓝的光:“这是‘星枢石’的仿品,真品在明代沉船‘靖海号’上,只有用真品嵌进定星柱,才能稳住醒脉,驱散星砂瘴。”
“靖海号?”林望潮突然想起《封海咒卷》里的记载,“是万历年间载着星象师和守碑人信物的船,据说沉在归墟与黑鳞洲之间的‘星砂海沟’里,那里的星砂瘴最重,连鲛人都不敢靠近。”
凌珠突然握住苏星垣的手腕,她的指尖泛起鱼鳞般的蓝光:“我能感应到黑鳞洲的鲛人,他们愿意帮忙。老鲛人王说,靖海号上有当年鲛人与星象师立约的‘鲛星佩’,找到佩,就能借鲛人之力驱散瘴气。”
当天下午,五人乘着改装过的渔船往星砂海沟驶去。凌珠站在船头,唱起鲛人引航歌,海面上很快浮起十几尾黑鳞鲛人,它们拖着渔船,在星砂瘴中开出条通路——瘴气呈灰黑色,触到渔船的鲛绡灯就发出“滋滋”的声响,灯油竟被蚀得少了半盏。
“快到海沟了。”苏星垣举起星枢石仿品,晶石的光突然变强,指向海沟深处,“靖海号的龙骨上嵌着星砂,仿品能感应到。”
沈砚之潜下水,青铜残片的光在瘴气中划出条光路。海沟底部,艘残破的古船静静躺着,船身覆着层厚星砂,船头的“靖海”二字还能辨认。他刚要靠近,突然感到股拉力——是星砂瘴凝成的手,正往他脚踝缠来,触到皮肤就传来刺痛,像被火烧。
“用鲛星佩的气息!”凌珠的声音透过海水传来,她往海里扔了颗鲛珠,珠碎成粉,散在沈砚之周围,瘴气的手瞬间缩了回去。沈砚之趁机爬上船,船舱里的木箱大多腐烂,只有个铁盒完好,盒上刻着鲛星佩的图案,正是苏星垣说的信物。
打开铁盒,里面果然躺着枚玉佩,一半刻着星象,一半刻着鲛人纹。沈砚之刚拿起玉佩,船身突然震动,星砂海沟的岩壁上,竟爬着几道人影——是海沙帮的漏网之鱼!为首的男人举着撬棍,棍上裹着星砂瘴:“没想到吧?我们跟着你们来的,星枢石和鲛星佩,今天都是我们的!”
男人挥了挥手,手下就往沈砚之扑来。凌珠立刻让鲛人围攻,黑鳞鲛人甩动带刺的尾巴,却被瘴气缠住,动作慢了下来。苏星垣举起星枢石仿品,晶石的光对着瘴气射去,瘴气竟慢慢退散:“星枢石能克瘴气,真品肯定更厉害!”
林望潮趁机爬上船,用封海印抵住男人的喉咙:“上次没把你们抓干净,这次还敢来!”男人突然掏出炸药,就要点燃,沈砚之甩出青铜残片,残片的光缠住炸药,竟让引线灭了。“归墟容不下你们这种人。”沈砚之把鲛星佩抛给凌珠,“快找星枢石!”
凌珠带着鲛人潜入船舱底部,那里的龙骨上嵌着块晶石,正是星枢石真品!她刚要取下,就见船尾传来巨响——男人的手下炸塌了船尾,海水涌进船舱,靖海号开始下沉。“快撤!”沈砚之抓住星枢石,和众人一起往渔船游去,海沙帮的人则被涌进的星砂瘴缠住,慢慢沉入海沟。
回到沉星阵时,定星柱已经歪得更厉害了,星砂赤得像血。苏星垣将星枢石嵌进定星柱顶端,晶石的光顺着柱身往下蔓延,赤红色的星砂慢慢变回淡蓝,歪掉的定星柱也重新立直。凌珠把鲛星佩放在阵中央,佩上的星象与鲛人纹亮起,与星枢石的光连成一片,海面上的星砂瘴开始慢慢消散。
“稳住了。”阿蛮的魂息突然从鲛绡里飘出来,她的身影比之前清晰了些,“可醒脉只是暂时压住,六十年后巨鳌眠穴醒时,需要星枢石、鲛星佩,还有星象师的‘星盘’才能彻底稳住。”
苏星垣从木匣里翻出个铜制星盘,盘面刻着密密麻麻的星纹:“这是家传的‘定鳌盘’,能测巨鳌眠穴的醒时,六十年后,我会带着它来望鳌村。”
当天晚上,望鳌村举行了“星砂祭”。村民们把星枢石仿品、鲛星佩的拓片、定鳌盘摆在潮音石旁,凌珠领着鲛人唱平安歌,苏星垣则用星盘观测星象,青姨和林望潮修补《封海咒卷》,沈砚之坐在一旁,翻着《东海民俗志》,在空白页写下:“乙巳年夏,星砂海沟寻靖海号,得星枢石、鲛星佩,苏星垣携定鳌盘至,暂稳巨鳌醒脉。六十年后,需引鳌人、守碑人、鲛语者、星象师四方合力,赴眠穴唤醒阿蛮,镇归墟。”
夜深时,沈砚之走到海边,青铜残片与星枢石的光交相辉映,映出海底的沉星阵,星砂组成的星环重新闭合,像道坚固的屏障。凌珠走过来,递给他颗新的鲛珠:“老鲛人王说,这颗珠能听到巨鳌的呼吸,六十年后,它会指引我们去眠穴。”
苏星垣和林望潮正在修改星图,青姨的烟袋锅子冒着青烟,孩子们围着鲛绡灯唱着刚学的鲛人歌。海面上,黑鳞鲛人的身影渐渐远去,留下的鲛油烛在夜里亮着,像颗颗星星,守护着这片海。
沈砚之握紧鲛珠,珠子里传来细碎的声响,像是巨鳌沉稳的呼吸,又像是阿蛮的低语。他知道,这不是结束,星象的变化、眠穴的秘密、阿蛮的真身,还有那些藏在归墟深处的未知,都在等着六十年后的那一天。
夜风拂过潮音石,石缝里的星砂泛着淡蓝的光,与远处沉星阵的光连成一道直线,直指归墟最深处。沈砚之抬头望向星空,苏星垣说,那颗最亮的“鳌星”,就是巨鳌眠穴的方向,六十年后,当鳌星与沉星阵连成一线时,就是他们出发的时刻。
村里的狗叫了起来,远处的镇魂灯还在亮着,鲛绡灯的光飘在海面上,像在为未来的约定引路。沈砚之笑了笑,转身往村里走去,他要在这六十年里,学好星象知识,熟悉鲛语,补全所有信物,等着和伙伴们一起,赴那场跨越时光的归墟之约。
只是没人注意到,星枢石的真品上,新浮现出道细微的纹路,与青铜残片的星纹严丝合缝,像在等待着六十年后,与定鳌盘、鲛星佩一起,唤醒沉睡的巨鳌,也唤醒那个红衣鲛人的真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