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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 十器阵(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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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稚子之血乃最纯的承载之体,他们以此法提炼混元之力。”凌司辰冷不丁接过话来。

他说得低缓却字字清晰。

姜小满盯着他,心头莫名松了一口气。自晌午忙碌开始,凌司辰便沉默到现在,姜小满一直隐隐担忧。此刻听他终于开口说话了,她紧绷许久的心弦也稍稍舒缓。

猫爷点着头,目光沉痛。

“公子说得不错。我虽不通修行,也不懂那些仙门的术法名堂,但我知道,自从被送进那座暗无天日的塔后,我们便已不再是人了。”

他说着,缓缓卷起袖子,露出手臂上一道道纵横交错的疤痕,那些伤痕有深有浅,彼此纠缠,仿若恶咒烙印于皮肉之上。

“隔三差五,他们会把我们带去个诡异阵中,用咒法割开手臂放血。那血流出来后,晶莹剔透,就像被抽走了什么东西似的。”猫爷苦笑一声,指尖轻轻摩挲着那些伤痕,“割得多了,到头来,连身上都只剩下这些记忆了。”

姜小满骇然,这不就是那时酒舍里那两个老汉手臂上也有的疤痕吗?

没想到,这竟是那般残忍手段留下的印记!

凌司辰目不转睛盯着那些伤痕片刻,似心绪翻涌难平,又似在酝酿什么。

少顷,他长叹一声,“炼真法印,无垢之血。”

姜小满侧头看向他,“那是什么?”

凌司辰并未急于作答,而是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将杯盏稳稳放下后,方才开口:

“还记得我同你说过吗?混元之力乃由负面情感凝聚而成,是至阴至邪之力。”

“嗯。”姜小满点头。

他继续道:“这等力量存于人身时稀薄如尘,但在大地深处,尚有一种东西蕴藏着浩瀚无垠的力量……你可知道是什么?”

“是什么?”姜小满装作不懂。

“蛹物。”凌司辰认真解释,“便是魔物未现世前的形态。魔物未降世时,以气态潜伏于地底,弥散出的力量正是魔渊四象之力。蛹物万千,其力浩大无边,然而此力却无法直接为人体五行之躯所用。因此,他们必须找到一种手段,才能将其转化为可被人身承载的混元之力。”

此言一出,猫爷脸色转为煞白,于他而言这亦是未曾料到的信息。

姜小满故作惊讶地点头,又试探着问:“难道,这就是风鹰提到的,‘压解力量’的秘术?”

凌司辰“嗯”了一声。

“我一直在思索此事,没想到却是从老猫这儿得到了答案——这种秘术的关键,便在稚子之血。未染风霜的稚子乃至纯之体,是转化仪式中不可或缺的核心媒介。”他顿了顿,声音更沉了,“可这样的过程,必然会导致魔物反噬。这,也许正是大漠十城被降灾的真正原因。”

凌司辰说完这些话,目光落向猫爷,静待他的回应。

猫爷的神情也变得愈发凝重,身躯微微颤动,双拳紧握。他重重点了点头,眼底浸满哀伤,

“公子说得都对……塔中很快便充满了复苏的魔物,它们逐一吞噬孩童的生命,又借阵法之力冲破禁制,逃窜出高塔,在城中肆虐。”

“于是不久,天上便聚起乘剑而来的仙门修士,密密麻麻,红云漫天……接着又是数万剑雨急下,将整座城池连带着高塔、街巷、万千屋舍,尽数毁于虚无。”

他说到此处,长叹一声,语中悲悯而无奈。

“红云剑阵!?”姜小满一惊,目光陡然转向凌司辰,“是凌家修士?”

这一切竟与文梦语所说之事分毫不差——大漠十城之灾非天降灾祸,而是凌家修士亲手葬下。

凌司辰蹙眉道:“可凌家卷宗中却对此事只字未提。想必,当初执行任务的修士,也未能活着离开。”

姜小满愕然,握着杯盏的手攥得更紧。

猫爷轻轻摇头,目光黯然。

“塔破城毁之后,剩下的孩子便被转移至下一城,继续这场残酷的献祭……直到最后,只剩下芦城一地。”

“而我们这些孩童的结局,无非两途——要么被放干血液,命绝于此;要么被咒术反噬,沦为魔物之饵……”

*

凌北风行至外圈石壁,指尖轻拂而过。所触之处,一片漆黑粘稠的物质沾染指尖,他微蹙眉头,将手凑近鼻端轻嗅,旋即擡眸,冷冽的目光直视眼前——那些气体仍在冲撞嘶鸣,却出不来。

“有人用术法从地底深处将这些四象之气拉了出来,囚困于此阵法之中。”

他努力努力复原着场景。

黑腕甲紧缚的手探向地面,拾起那些散落满地的残破器具。粗糙的指尖拂去表面的尘垢,将布满裂纹的宝器翻转察看。那些宝器残片交错,隐约勾连出一座大型阵法的轮廓。

“随后,又用这‘十器阵’炼化这些气体,压解成混元之力,再反供给蓬莱,为他们肆意取用。”他声音愈发低沉,最后一个字落下,唇角竟勾起一抹冷笑。

向鼎背着老人静静地站在一旁,听得头皮发麻。

凌北风的头脑平日里时有迷糊,可一旦涉及魔物就变得分外好用。也正因如此,他才得以在世间享有威名——毕竟,绝大多数人都与他截然相反。

此时,黑衣青年的目光变得愈发锐利,手攥成拳头捏得发颤。

“身为仙道正统,清高纯洁之宗,竟以这般污秽之力为基,为什么……”

他那语气,一时听不出是兴奋还是愤怒。

向鼎根本不敢接话。

但凌北风却是自问自答。他猛然睁开双眼,瞳孔中闪过一抹寒光:“因为它强!因为它取之不尽!就像‘你’教我的那样,力量,才是一切,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低沉而嘶哑,透着一丝癫狂。

向鼎下意识后退半步,冷汗顺着额角滑下。

凌北风方才所言的“你”究竟是何人?

反正肯定不是自己,他说话的时候压根没看自己。

忽然间,凌北风止住笑声,神色骤然恢复冷静,擡手朝向鼎招了招。

“过来,帮我复原这阵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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