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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 我也曾以为,我不懂喜欢是什么(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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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飓衍为了达成目的,连同族之命都可当作祭品……你告诉我,他和归尘有什么分别?”

“你当真……要与他做一丘之貉?”

姜小满的声音越说越哑,更带出一丝哭腔。

可那并非软弱。

那是将怒与悲尽数压进咽喉之中,才不得不低声吐露——像一口未咽下的血,堵着胸膛,灼着五脏六腑。

千炀垂着头,一语不发。

长久的静默,像夜潮悄无声息地漫上岸来。

直到——

“啪!”

忽然的拍掌声,清响打破沉静,众人目光齐刷刷望去。

女人拍完手,动作还僵着,却是看着姜小满道:“烈金咒……我想起来了。文家那个小姑娘,确实是这么唤它的!”

*

“当啷——”

早些时候。

一阵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石桌上散落着数件金器与灵石,全被一只素白修长的手随意甩出,尽数滚到短发少女那头去。

“你要的东西。”

“唔哦!”文梦语眼睛一亮,伏上桌台便抓起金器翻来覆去地看,“不愧是灾凤殿下,这东西旁人怕是翻遍三界也找不到,我就知道你能。”

灾凤倚在桌台边上,神情慵懒,眉间透着一抹倦意:“本宫是真不想再回那鬼地方,看到那男人那副狗皮膏药似的脸,就觉得晦气。”

——“那地方”说的是皇宫,昆仑数道最强的屏障护持,若非从内打开,魔物断无可能闯入分毫;

而“那男人”,说的却是当今凡界的皇帝,自是那从内开界的人了。

曾为帝王最宠的贵后,竟是这般冷语断情,毫不回首。

文梦语却像是没听见似的,只专心摩挲着金器,口中念念有词,似在演算阵式。

南渊君与西渊君此刻皆外出去催化蛹物,眼下空档稍纵即逝,她必须趁他们归来之前将阵布好。

灾凤抱臂看她,忽而伸指点了点下颌,眉梢挑起,语气多了分玩味:

“我倒要问问你,你这般兴致勃勃,搞这些皇室藏品做什么?那术金器不过是凡皇观赏之物,竟还能炼阵?”

“当然能。”

文梦语头也不擡,笑嘻嘻道:“术金之精,古来皆出蓬莱,除此之外,仅皇宫中存有一批。炼制强化咒阵,术金可是最稳的主材。”

“虽然嘛……我也没试过。”

灾凤一挑眉:“没试过你也敢炼?”

“只在古籍上看到过记载。”她笑得清浅,目光落在金器纹理之间,“不过应该八九不离十。再说了嘛……试试看,万一成了呢?这可是大事。”

少女说得正儿八经。

灾凤静静看她片刻,忽地又道:

“我一直没想明白。你这般天资聪慧,又生于仙门宗族,即便体无灵力,放仙门也是个人才。为何非要站到‘魔族’这边?”

文梦语听了这话擡起头,眨了眨眼:“我说过的呀,我要做南渊君的幕僚。”

灾凤微顿,这句话她在更早的时候便听过了。

彼时不过当作少女玩笑,却不曾想这人竟当真不改初心,一路执着至今。

“本宫是问……为何如此执意?南尊主可不是好相处的主。”

“当然是因为我喜欢他啦!”文梦语嘻嘻道,将术金一件件包好,转过头来,笑得春花烂漫,“我喜欢他好久好久啦!你说,他那张脸多好看呀,多看一眼都让人心情变好。”

灾凤失笑,轻哼一声:“嗯……南尊主嘛,是有几分姿色。他小的时候捣蛋又阴狠还不觉得,长大后真是越看越顺眼了。”

言语中似回忆起了久远的往事。毕竟西、南渊没有神山黑海相隔,来往也频繁。

文梦语忽然歪头问:“灾凤殿下……有喜欢过哪个男人吗?”

灾凤擡眸,眼角微挑,似是真的认真想了一圈。

“喜欢?那倒算不上。”

她语气轻描淡写,唇角却噙着笑,“本宫可不像你们心魄牵连情丝,没有那种情感。本宫只能分出好看和不好看,与观灯玩物无二——嘘,这话可不能让南尊主听见,大不敬,大不敬。”

说着还懒懒打呵欠。

喜欢对于灾凤是个模糊的词。

凡人的喜欢啊,红烛低垂,泪眼婆娑,她见识过却没体会过。她贪恋的只是肉身交缠间的湿热气息,但即便这样对她依然如同过往云烟。

文梦语却笑着看她,笑得有些出神。

“我也曾以为,我不懂喜欢是什么。”

她把玩着包好的术金器,目光停留在指尖的符线,却不聚焦,像在看另一个世界。

“从小到大,我看谁都一个样,没觉得谁特别……直到那夜,在魔丹的梦里,我第一次见到飓衍大人。”

“雁云宫外,南军阵列演练,草地上的风吹得很清。他站在最高处,那双眼睛……真就勾魂似的发着幽光,是那么的……”

灾凤听惯了她这套叨叨,原本已打了半个呵欠,正想拍拍衣角走人。

却在此时,听见身后那少女的声音忽地沉下来。

从未有过的低沉。

不属于她年纪的低沉——

“他说,唯有全力挣脱天命,才是唯一的出路。”

灾凤脚步一顿,回头看她。

文梦语却没有看她,只是垂着眼,手指缓缓描过术金器的棱角。

“他说,只要天劫在那里,瀚渊人就永远是被锁死在天命里的奴仆。出不去……也解脱不了。”

她轻声,像在自言自语。

“但……人间又何尝不是呢?”

她擡头望来,眸色冷了一瞬,像一口未点燃的火药罐,掩着热,藏着决绝:

“只要蓬莱存在、仙门存在,活着的凡人就永远是奴仆。”

“……被‘不死’诱惑、扭曲了心性的奴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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