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森然寒意冷(2/2)
“难说,”穆山梁的嗓音干涩,他警惕地扫视四周,确认无闲杂人等,才低声道,“若按那些流传的邪门说法,此类阴毒之术,常需对应天象星辰。譬如那北斗七星,便需集齐七个特定时辰出生的童男童女……如今已见四具,只怕……只怕还有三具未曾被发现。”
“什么?!”刚吐得虚软、正有气无力揉着心口坐在矮凳上的樊云,听见这话猛地抬起头,脸上本已惨白的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
穆山梁见他已听闻,便也不再隐瞒,将自己所知的那点关于邪术的零碎传闻又低声同他讲了一遍,末了严肃叮嘱:“此事将军严令不得外传,你心里有数便好,切莫再声张,以免引发营中恐慌,你我都吃罪不起。”
“唉……若这么说,我倒也依稀听我师父模糊提起过一两句类似的传闻,”樊云叹了口气,努力在翻涌的恶心感中搜寻记忆,“他活着的时候……也是很多年前了,我正与他一同打磨验尸用的薄刃刀具,他老人家忽然没头没尾地感叹,说世上有一种失传的极锋利薄刃,形制特殊,专为取人头骨而生,能精准地沿着发际线下刀,游刃于皮骨之间,剃开头皮却不损其下青丝分毫……他只说这手艺阴损歹毒,有伤天道,早该绝迹了……还说,干这等逆天勾当的人,自身也多半不得善终,会遭报应……”
“这又是为何?”阿绾追问道,既害怕得脊背发凉,又忍不住那该死的好奇心。
“仿佛是说,行此逆乱阴阳之事时,须得在极阴之地,施术之人更要……更要颠倒身形,逆运气血,总之是悖逆人伦常纲、倒行逆施的邪法。”樊云努力回忆着,双手比划了几个抽象的动作,自己也说不真切其中关窍。众人听得云山雾罩,心下却因这模糊诡异的描述而更觉森然寒意刺骨。
吐空了的樊云只觉得腹中饥火烧得更旺,讪讪地起身,打算硬着头皮去庖厨再寻摸点能果腹的东西。阿绾叹了口气,只好先寻来些干爽的黄土,仔细盖住那摊污秽,再用扫帚将其清扫干净,倒入远处的废物坑中。
一抬头,看见苍头阿爷正打着长长的哈欠,慢悠悠地从营房后那片小树林里踱出来,一边走还一边捶着后腰,估摸着是刚寻了个清静地方睡完午觉,一脸惺忪。
“阿爷!”阿绾扬起笑脸招呼道,尽量让声音听起来轻松些,“庖厨里还有能吃的东西么?樊仵作饿得慌,寻吃的去了。”
苍头阿爷眯缝着老眼,看清是阿绾,摇了摇头,拍了拍自己腰间挂着的一个油光发亮的小葫芦:“唉,别提了。前几日那场鬼天气,大雨滂沱,营房里都差点进水,庖厨角落里堆着的那几袋黍米没来得及垫高,底层都让雨水泡糟了,发了霉,可惜了的……阿四他们一大早就套了车去彬州那边拉新粮了,得天擦黑才能回得来。眼下这儿,除了我这点解馋的淡酒,真是啥能进嘴的都没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