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第265章 年前慰问(1/2)
腊月二十七的风裹着雪粒子,刮在脸上不似往常扎人,倒像含了口冻得脆生生的冰糖——凉丝丝的,却透着股子过年的甜劲儿。葫芦湾村的马路被往来的脚步碾得瓷实,三辆电动三轮车“咯吱咯吱”轧着薄雪往前赶,车后座的竹筐堆得冒了尖,几乎要遮住骑车人的肩膀。红底金字的对联从筐沿耷拉下来,边角沾着的雪星子化了又冻,洇出淡淡的水痕;年画里的胖娃娃裹着红肚兜,脸蛋蹭着草绳捆紧的鲤鱼,鱼鳃上还凝着层白霜,像是刚从冰河里捞上来;冻得硬挺的猪肉裹了两层油纸,油纸缝里漏出点肉香,混着早晨从镇上肉铺带回来的烟火气,连竹筐缝隙里塞着的橘色蜡烛,都在雪光里泛着暖融融的光。
“东子!骑慢点儿!蜡烛要颠出来了!”秀秀攥着车把上挂着的鞭炮串子回头喊,棉鞋后跟溅起的雪沫子落在水灵裤脚,瞬间化成小水珠,洇湿了裤腿上的碎花补丁。水灵正扶着车后座,腾出一只手把滑下来的年画往筐里塞,指尖蹭过胖娃娃的红肚兜,绒面软乎乎的,倒比手里的车把还暖。心雨把厚厚一沓慰问名单揣在棉袄内兜,指尖在“五保户王奶奶”“军烈属李大爷”的名字上轻轻摩挲,声音裹着白气飘过来:“下家就是王奶奶啦,她去年总念叨镇上张记的糖糕,我特意多装了两包,压在莜面袋子上面,没敢碰着硬东西。”
东子脚一撑地停了车,呵出的白气把绒线帽檐染成了霜白色,嘴角却翘得老高:“放心,我记着呢!怕糖糕压碎,我还在底下垫了张油纸,保准到了还是完整的。”他抬手把歪了的帽檐正了正,目光扫过远处的炊烟——往年这时候,困难户家的烟囱总是慢悠悠飘着细烟,像喘不过气似的,今年却不一样。村委会半个月前就挨家摸了底,谁家的煤窖空了,谁家的面缸见了底,都记在蓝皮小本子上,连页码都标得清清楚楚。就连军烈属赵大叔家破了的窗户纸,昨天也找村里的老木匠糊了新的,米黄色的纸在风里轻轻晃,看着就像给屋子裹了层暖被子。
推王奶奶家门时,门轴“吱呀”一声响,像是唤醒了院里的寂静。炕头的王奶奶正纳鞋底,麻线穿过布面的“嗤啦”声突然停了,手里的针线“啪嗒”掉在炕席上,浑浊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像落了两颗星星。“哎呀!是我的孩子们来了!”她撑着炕沿要起身,枯瘦的手攥着炕席,指节都泛了白。秀秀赶紧跨过去按住她的胳膊:“奶奶您坐着,我们给您送年礼来啦!”水灵把竹筐拖到炕边,一件件往外拿——对联展开是“天增岁月人增寿,春满乾坤福满门”,字墨还透着新;年画选的是“连年有余”,胖娃娃抱着大鱼,贴在炕头正合适;鞭炮串子红通通的,挂在门后能辟邪。新宇则把装着莜面和大米的布袋子递过去,布面印着浅蓝碎花,摸着厚实:“这是村委会给您准备的,煮面、蒸馒头都方便,吃完了您就跟我们说,我们再给您送。”
王奶奶的手在布袋子上摸了又摸,像是要把袋子里的暖都摸进心里,眼眶慢慢红了,声音带着颤:“感谢党,感谢村委会啊……我这老婆子无儿无女,每年过年你们都想着我,比亲人还亲。”她转身就要往灶房走,说要烧罐红枣茶,秀秀连忙拉住她的衣角:“奶奶我们不喝了,后面还有李大爷、刘爷爷等着呢,等过两天我们来给您贴年画,再陪您唠半天嗑。”东子把年画往墙上比了比,笑着说:“您看这胖娃娃,跟您添福气呢!来年您准保身体更硬朗!”王奶奶送到门口,扶着门框看着他们骑车远去,雪粒子落在她的银发上,她还在念叨:“慢点骑!路上滑!新年快乐啊孩子们!”
自行车刚拐过巷口,就见许前进扛着扫帚从家里出来。老书记的头发白了大半,像撒了层薄雪,扫帚把被他攥得发亮。见他们过来,他赶紧放下扫帚迎上去,扫帚把在雪地上戳出个小坑:“忙啥呢?这筐里装的满满当当,是给乡亲们送年礼吧?”东子跳下车,搓了搓冻红的手,指缝里还沾着雪渣:“前进书记,我们正送着呢,提前祝您新年快乐,万事如意!”许前进拍了拍他的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棉衣传过来,暖得东子胳膊都热了:“你这孩子,跟我还客气啥?进来坐会儿,喝口热茶暖暖身子。”“不了不了,”秀秀在一旁摆手,车把上的鞭炮串子晃了晃,发出细碎的响声,“李大爷家还等着呢,我们得赶紧过去。”许前进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转身把自家门口的雪又扫了扫——他知道这伙年轻人要在村里转大半天,得让他们走条干净路,别摔着。
路过“美丽超市”时,玻璃门“叮铃”一声响,老板娘周美丽探出头来,手里还攥着账本,笔尖上的墨汁没干,在账本上洇了个小点儿:“东子书记,这是挨家送年礼呢?”东子停下车,朝她笑:“美丽姑,我们过来拿点莜面,有些老人牙口不好,送点软和的吃食,比鞭炮实在。”周美丽连忙转身往货架走,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噔噔”响,抱出两袋莜面塞到竹筐里,袋子上的麦麸还没掉净:“说得对!人过日子,缺啥都不能缺吃的,你们这忙前忙后,可得多穿点,别冻着。”新宇笑着道谢:“美丽姑,也祝您生意更上一层楼,新年多赚点!”周美丽站在门口挥手,看着自行车消失在巷尾,转身在账本上写下“赠莜面两袋”,笔尖顿了顿,又添了句“新年快乐”,嘴角的笑藏都藏不住——每年这时候,看着村里热热闹闹的,她心里比赚了钱还暖。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